天气一暖,夜比之前短了。

    入夜后,墙根下一只蟋蟀在拼命叫唤。

    还算宽敞的卧房内点起了两盏油灯。

    槿婳坐在桌子一边缝着衣服,穆子训则披着发坐在另一边看书。

    他们的一双身影,映在墙上,静静的,默默的。

    良久,槿婳似想起了什么,抬起头来道:“相公,那蟋蟀可吵到你读书了?”

    “不去注意倒不觉得吵。”穆子训翻着书,眼皮都未抬。

    “那还是吵。”

    槿婳拿起剪刀,把连着衣服的线剪断了,再把针往线团上一插,举起了油灯就要出去。

    “娘子你干嘛去?”

    “我要去找找那蟋蟀在哪?把它丢远一点,免得扰了你读书。”

    槿婳边说边举着油灯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天井在上空圈了一个长方形,长方形内是如斗的繁星,那些不规则的星在漆黑的天幕上闪着光,似要往下坠一般。

    夜风拂面甚是凉爽,大水缸里盛着水,水面映着淡淡的星光和火光,微微潋滟着。

    角落里的一株紫茉莉幽幽地散着香。

    槿婳循着声,发现那蟋蟀声正是从紫茉莉花枝下传来的。

    她慢手慢脚地走过去,举起灯一瞅,泥塑的花盆上果趴着一只绿头蟋蟀。

    那蟋蟀见人来了,停了叫唤,一动也不动,连头上两只头发丝般细的触角也静止了。

    槿婳快速地伸手一捏,便捏住了它窄小的身子,然后打开宅子大门,把它丢到了菜园里去。

    做完这一切后,回到屋里,槿婳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你把那蟋蟀弄死了?”穆子训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“没死,丢到菜园里去了,”槿婳的脸上露出了孩子一般天真的笑,“相公快考秀才了,我不好杀生,得给相公多积些阴德呀。”

    “难得娘子处处为我着想……”穆子训说着,似想起了什么,感慨道:“时间过得可真快……”他复读也就一年,眨眼间就要考试了,即使他再努力,心里也没什么底……

    槿婳点头道:“一天天的过,倒不觉得快,可一想到有些事已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,便又觉得快得吓人了。比如,我与相公成亲都八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