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说好了的,辰时三刻西城门出发,这都什么时候了,却还迟迟不见他人影儿。

    雪花鞭叫她扭得麻花儿一样,她只好转移了目标,低头抬起手来,已经扣了两遍手,准备开始第三遍时,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,打东边儿长街传过来。

    循声望去,只见沈宿策马而来,她这才将雪花鞭缠在腕上,站直了身儿等他近前。

    “有事耽搁了,走罢。”等马儿缓缓走近了,对上她隐隐不悦的眼神,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,轻轻说了声抱歉。

    他仍高坐马上,居高临下地垂着眸子看她,惹得赵晚晴更恼火了:丫的迟到还有理了,这是道歉应该有态度吗

    她很不高兴,沈宿也看出来,紧了紧手中缰绳却仍未下马,只是说话时声音比之前稍稍高了一些:“这回是我失约,你要生气也不能误了事,等回来了随你还不成?”

    他说了长长一句,声音起先还很有力气,渐渐地就又落了下去,听得赵晚晴忍不住皱了皱眉:“你病了?”

   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,听得沈宿微微怔了怔,继而缓缓摇了摇头,却忍不住轻轻咳了咳:“无……无碍。”

    原本还气冲冲的,这会儿瞧他咳嗽起来,赵晚晴一时也息了火,抬眸细细瞧他面带菜色,嘴唇儿发白,又忍不住唠叨起他来:“我这事儿没什么要紧,你病了就找个人告诉一声,何必强撑着跑来?”

    “无甚要紧,你只管放心。”沈宿摇摇头,瞧她满眼写着担忧,强撑着胸中钝痛调息,稳了稳气息才回她。

    赵晚晴哪里肯听他的,顺手将雪花鞭别在腰间,一手牵着自个儿的小白马,朝着他的黑马走过来伸手要他手中缰绳:“今天不去了,我送你回家!”

    “今儿不去,过两日更去不成了,走罢,没什么事儿。”瞧她瞪着溜圆的眼睛坚持不肯去,沈宿只得跟她说明白,原以为她就罢休了,谁知却叫她踮着脚尖儿抢过缰绳,拽着二话不说就要往回走。

    “你不去,我自个儿去。”沈宿也心急,扬手往后一扯缰绳,避开她让马儿后退了好几步,只丢下一句策马就出了西城门。

    无奈,赵晚晴只好翻身上马紧随他而去,不费什么功夫就在城外官道上撵上了他,驱使着小白马与黑马齐头并进,忍不住抬手在他右肩敲了一下:“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!”

    她觉得自个儿力气都没用上三分,却见沈宿身形明显一个趔趄,表情更是藏不住的痛苦,这才察觉到异样,挪开目光往他右肩瞧了一眼。

    他好像穿惯了黑色,今儿又是一身玄色云锦,什么都瞧不出来,她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,没忍住锁着眉头问他:“好端端的,怎么会受伤?”

    赵晚晴想着,他不过是个尚书府的小公子,金娇玉贵的,怎么会受伤?

    沈宿却有些意外,对上她灼灼目光,只读到四个大字——休想骗我!

    不知为何,他忽然想笑,也的确没忍住,硁硁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,回望过去,扬眉浅笑:“我不是什么好人,有很多仇家,你怕不怕?”

    “我想给你一脚!”赵晚晴哪里肯信他,只当他又在信口胡言,腾出手来捏着拳头吓唬他,实则却生怕伤到他分毫。

    她不信,沈宿也不觉得意外,仍旧笑了笑:“你一人出来,赵景云也放心?”

    瞧他转了话题,赵晚晴也不执着问到底,歪着挑挑眉:“那你猜猜,我什么绕过他,偏找你带我去?”

    她这样一说,沈宿倒也觉得自个儿这问题没什么必要,自顾笑着应了,拿左手拽着缰绳控制着不许马儿走得太快。

    赵晚晴哪里知道他是为了等自个儿,只当他疼得厉害,更慢了下来,两个人就这么慢悠悠地晃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庄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