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佳芝刚回上海，隔日便说要去诺亚面试。
卓兆丰对这唯一的孙女没有办法，往她碟里夹着黄鱼春卷，“你既然念的是经济，国内有很多好去处。”
更何况卓兆丰三个字在上海很有点分量，有许多人注视着他一举一动。
“是呀，但我都衡量过了，只有这一行最适合我。”
“你不是向来对文化产业有兴趣？荣家有个宅子，最近翻新了，多得是舞会活动，你可去那里找找旧同学。”
卓佳芝却不买账：“爷爷，我可不是那类‘名媛’，要靠舞会、鸡尾酒会在上海滩打名头。您的性别意识可该再开放些。况且这是份正式工作，您不是常教我要脚踏实地？”卓佳芝咬了口春卷，冲祖父眨眼睛。
卓兆丰把筷子搁在旁边，“船业不行了。你往西看一看，黄浦江边早已今时不同往日。”
“这我自然知道。”卓佳芝笑得甜，似乎很有自信，“我是带着计回来的，一定要叫他们刮目相看！”
卓兆丰不再劝，知道这个孙女一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。
卓佳芝十五岁时说要去欧洲念书，一去就是九年。
倒不是非要念九年不可，她一向很会读书，攻克学位的同时，自己一点一寸把欧洲仔细逛遍，家里唤她回去几次，她一点也不着急。
卓家并非只有她一个继承人。只是卓兆丰年轻时一直在外，等能喘口气回头顾家时，孩子们早已长大，加之妻子去世的早，是以与子女关系并不亲密。
卓佳芝是孙辈唯一的女孩，也是唯一一个由卓兆丰亲手带大的。
“你父母没有活明白，你不要学他们。”卓兆丰总是这样对她讲。眼睛里不见愤恨，更多的是对她的期望。
她倒是从小就灵得很，跟在卓兆丰身边，见惯名利沉浮，懂得如何与大人打交道，叔爷们总是指着她说卓家将来有希望。
自然也招人妒忌。父亲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待她有距离，卓兆丰再疼她，她在卓家也是没有父母的孤儿。
因此加倍读书，到了十五六岁，已自认可以飞出去试一试。
临行前，卓兆丰带她去酒会。
她只知道是一家很有分量的行业巨头换了掌舵人。
主人家没有摆大排场，只在私人花园里喝红酒打牌，办得精致得体。
酒会主人彼时不过三十多岁，听讲过去并不受家里重视，自然也不在众人拉拢的名单内，这次忽然在父亲去世后接过整副身家，让业内很是意外。
客人们表面上说着恭喜，其实都在打量试探，连卓兆丰这样的老人也不例外。
卓佳芝跟在后面远远观察男主人。
起初望过去并不扎眼。她从没见过这样低调的子代老板，若没有人指说他是主人，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个被动来社交的失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