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班了？”平新看着撑着伞进门的肖风桥，先打了声招呼。
肖风桥把伞上的雪抖落在门外，收了伞才答应了一声，就这一声嗯，都带着哆嗦的冰碴子味道。没办法，即使身上穿了三四层棉麻衣服，也不如以前的一件儿羽绒服或者呢大衣挡风。
“喏，”平新把灌满热水的葫芦当做暖手宝递给他，“先进屋暖和一下，饭马上就好。”
肖风桥接过葫芦，冻僵的手指慢慢回复知觉，等觉得有些烫了，把葫芦往怀里一搂，双手环抱，隔着衣服，这热度就刚刚好。
“有什么要帮忙端的吗？”肖风桥拍干净身上的雪，踱步到了灶膛边，就算平新一向照顾他，可他一个大男人，没有进门就等着吃现成的道理。
平新作为异能者，体质比他强多了，只穿了两层腰板照样站得笔挺，他正拿着刀子片肉，把冻硬的肉切的薄薄的，露出红白相间的漂亮的花纹来。
“没什么——算了，你把碗筷端进去就行，中午就我们两个吃饭，简单点。”平新手上忙活，本来想让一脸青白的肖风桥回屋暖和，可想到他的性子，随口说了个轻省活儿打发，这都是当年平妈搪塞他的法子。
肖风桥毫无异议，回屋洗了手就出来端了碗筷，顺手把他切好的西红柿也一起端了进去。
他们现在住的屋子比刚回来时大了一圈，整个房间按照横躺的T字型分为三间，那个“横”的位置最窄，是用来洗漱用的房间，天太冷了，洗脸刷牙还好，可擦澡洗脚在屋外就不合适了。“竖”的里面那间自然是卧室，外面是客厅兼餐厅。洗漱间和其他房间是全隔的，和卧室以门相通。卧室和客厅这边却是以竖起的百叶形作为半区隔，看起来空间更加宽敞一些。客厅这边沿着隔断的拐角是半圈L型的沙发凳，绕着一个圆桌，正好适合他们吃饭用。
这些大部分都是回来后平新为了住得舒适不断改进的，肖风桥倒是很少提出要求，平新每次缠着他追问才讲那么一两点，明明吃饭挺挑剔，过日子这方面倒是不娇气。
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泥炉，看上去就像个下方掏了洞的花盆，只是盆口不是平整的，就像是花盆上多出了三个耳朵，这是刻意留出高低起伏用于透气的，正好托起黄澄澄的铜锅。
那锅子不大，不过二十公分左右，带着提手，造型类似日式寿喜锅，里面煮的菌菇汤已经烧开了，珍珠一样的水泡翻滚破裂，洋溢出勾人的鲜香味儿，热腾腾的白气在锅子上方蒸腾，肖风桥放下碗筷后，深吸一口气，这种天气遇到热腾腾的汤，连他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流口水。
平新端着盘子进了门，招呼他吃饭：“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好，汤也开了，赶紧坐下趁热吃。”
盘子里薄薄的肉片堆的小山一样，肖风桥恍然：“是前些天跟人换的羊肉吧，还没吃完？”
那天正好碰到有人卖羊，卖羊的这家人以前养羊，羊只要吃草就能活，现在地球这状态它们可比人类好养活，这些羊是半放养的，长得还挺好，拿出来卖的时候别提多抢手了，平新仗着给人家起房子换了一整头，他们吃了清炖羊肉，羊肉饺子，还拿了些送人，没想到还有剩下的。
“哪那么快吃完，可是一整头羊呢！”平新夹起一筷子肉片就往锅里头下，肉很薄，下水就变了色，略微涮涮就熟了，他捞起熟透的肉，往肖风桥碗里放了一大筷子。
“我特意挑了些好肉冻着，就是留着吃锅子，可惜没有芝麻酱，只能拿花生酱凑合了。”
花生酱还是榨油之后的产物，现在各种食物的保质期都短的跟兔子尾巴一样，官方在帮助中心开设了供销社，除了收购物资以外，还为居民提供方便，销售调味料、杂粮、小百货之类的物品，但数量有限，每人限购。
类似于油盐酱醋这些，每天都会放出一定份额，但没法敞开供应，平爸平妈回忆说，像是回到了他们年轻时候，什么都要凭票供应的困难时期。
平新喜欢吃辣，肖风桥却是吃不了的，他有花生酱加香菜调的蘸料就够了，但平新喜欢吃干碟。
这个习惯还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养成的，以前他吃火锅，吃辣也没那么狠，只是蘸料偏爱辣椒油，后来进了大学宿舍有位四川的舍友，每回从家里给他们带一堆的调料包，其中就有干碟的蘸料，吃多了还挺上瘾的。
没想到回了安市，这两天被他发现了一家辣椒粉，是一位山城那边的老婆婆卖的，她自己炒的料，除了辣椒、花椒还加了花生碎和芝麻，还有一些其他香料，吃起来不太辣但是特别香，连肖风桥都能吃两口，这位老婆婆就靠着这份手艺养活她自己一大家子人呢！
肉片被切的很薄，在菌菇汤里煮熟之后，直接吃特别嫩滑，略微沾上些调料，更是满口香嫩，让人欲罢不能。
一边吹气，一边吃肉，热腾腾的肉吃下去，感觉从胃部到喉咙都暖和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