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，两个人跟赌气似的。
关胜男知道蒋彦的车跟着自己，而蒋彦也知道关胜男是知道他在她们后面跟着的。
“嗳，你们三岁哦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？”
从医院地下车库走出来已经接近十点，生意再好的冰激凌店也打样了。可是偏偏关胜男誓不罢休，闹到最后没办法，夏小茹只好带着她冲进24小时便利店。
两个年近三十的女人，坐在落地窗户前的高脚椅上，挖起了不同口味的雪糕吃。夏小茹看看外头，又看看她，觉得这两人简直无法理喻。
夜里的街道车辆稀少，唯独蒋彦那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停在路边，闪着双跳。他没有拉下车窗，但关胜男就是知道他也在盯着自己看。
“小姐姐。”关胜男低下头，专心地挖起手里的龙井雪糕，她问夏小茹：“二十九岁的我，是不是活得并不快乐？”
“啊？”
这是发病了？
夏小茹心头一惊，这没头没脑的一问，害得她半天都答不上来。
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？”
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，夏小茹赶紧挖了一勺香草冰激凌送进嘴里。
“因为，你们每个人的脸上，都写着‘我——不——开——心’四个大字。”
从她到这个时空睁开眼第一秒开始计算，关胜男遇见的每个人，眉头都是不舒展的，包括之前的实习医生，还有刚才给她们买单的便利店收银员。
大家的脸上写满冷漠，以及莫须有的不耐烦。
“我之前一直坚信，未来是越变越好的。不过现在看来，好像也不尽然吧。”
如今的她应该完成了少年时代的愿望，远离父母，远离Z市，有了未婚夫，即将步入婚姻。可是她真的快乐吗？倘若她能见到29岁的自己，15岁的关胜男一定要问问清楚：这真的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吗？
“其实，我们也没有不开心。只是成年人的世界总是会莫名其妙碰到许多事，解决起来也不是很容易。渐渐地，就忘了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，什么是自己不想要的。所以，快乐的机会就减少了。”
夏小茹无奈一笑，见身旁的人仍在发呆，便偷偷地从她的龙井冰激凌里挖了一大勺。
“比方说，以前的你，科学养生，控制三餐。你知道吗？自打我认识你以来，从来没见过你主动买过精致碳水化合物，更别提这大半夜吵着要吃这种热量炸弹！你确定，明天醒来后，你真的不会后悔吗？”
“为什么要后悔，我吃的可是2021年最新款冰激凌啊！”
别说后悔，甚至当关胜男第一口吃到这种口味的冰激凌时，已经产生了一种“登月第一人”的自豪感。
她回过神来，手里的小罐子居然空了一半。
“唉？我的冰激凌呢？！”关胜男一抬头，只见夏小茹的木头勺子背后沾着一层深绿色茶粉，立刻不高兴地喊起来：“小姐姐，你怎么偷吃啊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