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几日,南家。

    “银朱。”

    隔着层层帘幔,南重锦唤道:“去叫忍冬回来。”

    外头风雪凛厉冷得厉害,何苦大清早的委屈自己与她一般置气。若非念在也算是姊妹的份上,依照规矩,到底没将她撵出去。

    只是银朱却犹豫几番,不肯去。主子的话不敢不从,然而这事也实在有些憋屈。

    “姑娘,您忍她许多年,这回便由着忍冬去吧。”银朱叹口气,不免出言劝她。

    这事说来实不算个什么。原是瞧着日子,眼下已值十一月初,府内也都开始忙着过年诸事。前两日恰逢冬至,众人欢喜之余,依照旧例,由二夫人做主分了布匹裁剪新衣。

    这是过年的大事,就连府中三四等的杂使下人都分了些来,更莫说整儿八百的正经主子了,更是依着规矩,半分都不能出错。

    谁知就这么个事,竟叫她南曦月一直愤懑不平,如今一大早还巴巴的过来,硬说要问个究竟询个道理云云。

    “不是忍她。”南重锦撩起帘子出来,“她还不配。”

    活这两世,她与南曦月之间,可不是一个“忍”字就能了得的。若说恩怨,就算噬其血啖其肉都不为过,只是哪能叫她那么痛快。

    说什么“忍她”,那不是轻贱自个儿么。

    她微抿了唇,不愿再想。

    那边银朱见她过来,赶紧上前扶她在椅上坐下,又转手递上一盏温茶。

    “不管是缎子还是绸子,她要,就给她。”

    南重锦接过茶杯抿了一口,拂去眼底恨意,方冷声道:“外头吵吵闹闹的惹人心烦。”

    见她这么说,银朱便点头应了下来。只是不消片刻,她就又拐了回来,秀静的脸上阴沉得有些难看。

    南重锦看在眼里,知道定是她这“亲”妹妹言辞粗鄙,说话难听。这丫头不似忍冬,定不会与她起争执,可见这一遭回来受了不少委屈。

    “你这又何苦生气。”

    她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,平静无波的语气中多了几许宽慰:“不过是个跳梁小丑,她想见,就叫她过来,也好在我面前说个清楚。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可府中哪个人不知道她的脾气。原先不让进时,南曦月仗着身份,在外头指着下人们破口大骂,如今松口叫进来了,她却突然怵了三分。

    总归是她南家的女儿,怕什么,还能吃了她不成?

    南曦月咬咬牙,鼓了口气,仰着头怒冲冲的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“不过是几匹江绸的缎子,规矩如何,依例如何,还会缺了你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