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俩就这个存活问题又研究了好些个晚上。最后一致得出结论,不可能只有一家店存活,但是可以所有店一起存活。各家超市在一起商量,把价格都定成一样的,否则,价格战竞争下去,就算是最后的赢家也会亏得很惨。它只要想提价挣钱,就有别人可以再来,除非他有本事把别人的实体店也打得关门。

    我问蔡景:“我们要一家一家去说服他们,把价格定成一样的吗?”

    蔡景说:“这不现实。没人会听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我问:“那有没有什么办法,能让他们主动地把价格定成一样的?”

    他想了一想,说:“除非我们把所有超市都合成一家,市场上就真的只有一家了。但这样更不现实。”

    后来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,蔡景就在他们镇尝试去和开网店的超市商量。果然,口水说干也没出现奇迹。没人愿意,也没人听他的。因为大家都不信这种口头约定,当面说的好好地,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偷偷降价,又不能每时每刻一个个去查。

    有点绝望。

    再到后来,我们其实已经放弃了。只是装作没有放弃,就为了他晚上可以继续有借口来找我,我俩可以继续缠绵解压。

    但我们没想到,假装着假装着,最后真的会有奇迹出现。

    多年后总有人来问我们,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,是怎么坚持下来的。蔡景总是一本正经灌鸡汤:“因为我们坚信办法总比问题多。只要不放弃,坚持到最后就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。”

    我:“呵呵。”

    已经是九月了,距离我们网店衰落已经半年了。全赖它,我们这半年晚上几乎都能腻在一起,除了少数时候,他超市要盘点,或者其他事忙得太晚过不来。

    左邻右舍全都知道我们红红火火的网店要搞不下去了,我们还在苟延残喘地想办法。大家被我们坚持不懈的伟大精神所感动,没有人怀疑我们晚上腻在一起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。有时候,甚至还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给我们出主意。

    就连方佑轩都对我俩坦坦荡荡的男男夜生活都有了改观,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纯洁无私光明正直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了。

    我觉得,这可能是因为他深信了我是个直男。毕竟我曾经喜欢过盛葳,还持续积极相亲,努力挣结婚彩礼钱。

    想出办法的那天,也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。八点多的时候,我把修理厂关了,蔡景照常先把他家的超市半关了,留了一个门让他妈妈守着,然后就来我家了。

    我俩温存之后,就靠着枕头搂着一起说话,不抱希望地畅想着我们小店能起死回生,我们就可以去买房子了。

    我很随意地跟他说:“如果我们也可以做淘宝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我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觉得可耻。我猜全中国或者全世界,茶余饭后会像我这样做梦的,没有几亿也有几千万了。

    蔡景也附和我说: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然而,过了一会儿,他忽然说:“我们……可以做淘宝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?”我觉得他可能发烧了。

    他又想了一想后,有些迟疑地说:“网店一直生意好,说明网店是好的,有人需要,我们可以做。只要不搞价格竞争就可以挣到钱。如果我们做类似淘宝,做一个统一的平台给这些网店,大家价格透明,不就可以互相约束不降价了吗?”

    他越说越兴奋:“小路,我真的觉得可行。淘宝上没有我们这种店,所以我们网店才能经营的好。淘宝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实体店的平台。我们做个像淘宝一样的平台,让镇上的超市都加入进来,买东西的人只要登录这个平台,看着哪个超市,想在哪个超市上买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