琥珀银灰的云层双色相交相结,流萤荟萃,此去向西三五万里,便见得一片幽紫流光相汇凝织成半透明的宫羽高殿,朔风轻拍紧闭殿门,发出簌簌吱呀声。

    “雀熙仙姑?雀熙仙姑!”

    一道朗声自隔壁飘来,“你不知道她渡劫去了吗?”

    “奔月仙君。”

    吱呀作响的殿门静下,那抹朔风在殿门前恭敬地旋了旋,清脆声音疑惑道,“雀熙仙姑不是回来了么?昨日我见着师傅的登记册上,雀熙仙姑的名字分明是亮的呀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奔月应声掠了出来,红袍松松散散披在身上,墨发只由一根红绸带随意束在脑后,手上还挂着几根将断未断的红丝线。

    “你说她的名字亮了?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灰盈朔风天真地散开,活泼地打了个滚,再迅速凝起,忽然想起什么,叫道:

    “噢,是我忘了呀!前几日太虚仙君来寻师傅,说雀熙仙姑替他在地上办些事儿,还要耽搁几天呢!”

    “太虚——”奔月狭长的眸狐疑眯起。

    这狗老儿,竟敢出老千。

    彩云似绸带缠卷着天边虹光,日头终于挣开了乌云,透亮光束落在挂满了彩带灯笼的船桅木梁之上,折射出旖旎、美丽得近乎不切实际的光束。

    猫鼠绕柱追逐,一躲一追,一笑一怒。

    赤金紫袍来去如风,高束而起的墨发高扬起落,潇潇洒洒轻盈掠过船桅吊杆,不留一丝光影。

    后者灰影如光,刀刀带着蓄满的灵力凛冽直逼前方身影。

    日光洒下江面甲板,波光粼粼。

    花船一楼那个华贵青衫翩翩公子不知如何惹恼了一只鸽子,正被那怒目飞斥的鸽子追得满花船乱窜。

    花船上还聚集了不少听曲儿的公子们,一时竟无人理会戏台上捧心西子,皆探头出窗子外,欣然围观这闹剧——

    “你有病啊!追我干嘛!”裴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一面回头谩骂,“我又不是母鸽子,追我也没结果的!”

    仙鸽自那日和裴翊结下梁子,每见着他,便觉得浑身骨头痒痒,恨不得扑上去和他打上几个回合,哪得善罢甘休。

    仙鸽不由分说地追着他啄,撵着他跑。裴翊被逼得上蹿下跳,狼狈不堪,却也念着它是钟白养的鸽子,不能伤着,只能如此周旋。

    侧廊过道之外,利刃携朔气突刺,明是八月的天却陡然寒了几分。

    白须老道旋身点地,苦口婆心道,“既怀啊,你就放弃吧,成仙是机缘,更是枷锁,是从出生就注定了的。你莫以为你说些什么情深义重,想不成仙便不成仙,这命定之事由不得你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