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,《黎明将至》的十几位主演和导演编剧同坐在一张长桌上,进行开机前的最后一次剧本围读。

    窒息的寂静里,汪弘双眉紧皱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,毫不客气地批评:“让你表达愤怒,你全程乱吼没有丝毫情绪递进,这种表演是要糊弄谁?”

    年轻爱豆不敢抬头,冷汗从白净的脸上不断滑下。

    与昨晚的爽朗完全相反,涉及到专业领域,汪弘不管你是什么流量还是老戏骨,只要情绪表达有误,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。

    一个上午下来,演员们都被他训了个遍,霜打的茄子一般,个个垂着头。

    轮到简辰和闻倦的对手戏时,他紧张地擦去掌心里的汗,深吸口气,然后摒弃凝神去听闻倦演绎的前半段,同时小幅度地调整呼吸,以辅助自己快速进入角色。

    当男人用嘶哑干涩的低吼声将情绪推上高点后,简辰恰到好处地打断尾音接上台词,指尖紧紧掐紧掌心带来刺痛,他不规律地急促喘息着,撕心裂肺地一遍遍着质问对方,满腔怒火倾泻而出。

    在场不少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,眉头紧锁;当他们以为简辰要怒吼出最后一句时,青年却突然哽咽一声,一颗晶莹的泪滴顺着眼眶滑落,重重砸在桌面上。

    简辰在座位上低垂着头,整个人颤抖的厉害,他仿佛一只被困迷途的幼兽,撕去强撑的坚强后,就只剩下累累伤痕。

    愤怒的嘶吼之后,是他瞬间坍塌的信仰,是他的绝望与无力,他极力压抑着哭腔,没有抬头,只是很小声地说了一句:

    “......为什么连你也骗我。”

    整段戏结束,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;坐在角落的几名编剧悄悄用纸巾擦了擦眼角,眼眶泛红。

    一时间难以从悲愤绝望的情绪中脱离,简辰快速眨眼,拼命压抑着泪意,抬头朝汪弘抱歉地笑了一下,为自己难以控制情绪表示歉意。

    汪弘仍旧绷着脸没有说话,但眼底的满意骗不了人,他耐心等简辰止住眼泪后,板着面孔问道:“情绪表达的勉强合格,但你自己说说,你的台词有什么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情绪激动的时候,会出现破音的现象,”简辰吸吸鼻子,很轻微地抽噎一下,认真道,“还有遇到大段长台词时,断气也不自然。”

    “光靠喉咙念台词当然容易破音,”汪弘点头指点道,“这段时间你多练练胸腔和颅腔发声,不明白的来问我,或者直接问闻倦。”

    简辰抬头,眼神和对面直面相撞,眼底未散尽的悲伤瞬间被窘迫取代,有些狼狈地匆忙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话毕男人视线一转,落在神情懒散的闻倦身上,憋了半天没想出能批评什么,只好瞪他一眼,抬头道:“上午先到这里,剩下的部分下午分组完成。”

    所有人抱着剧本,争先恐后地逃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同为一组的简辰闻倦走在最后,出门前,青年礼貌地往后退了半步,低着头客客气气道:“闻倦老师,您先。”

    闻倦眉一挑,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定妆照成片出来了,”屋内的汪弘突然喊了一句,“闻倦你过来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导演喊我过去,”男人转回头身子一侧,正好挡去简辰去路,“下午对戏估计要迟。”

    简辰忙点头,躲避的视线低垂:“好的,闻倦老师您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