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砚舒如坠冰窟。

    不是已经来过朝华殿了么,怎么又特意跑来捉她?

    难不成真把她的床板掀了?

    季砚舒握紧双拳,指甲掐进肉里,死死盯着张公公。

    张公公这回不怕她了,腰板儿挺的笔直,“姑姑这是什么意思?要吃了杂家不成?”

    “我凭什么跟你走。”

    季砚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有宫人说昨晚子时在外头碰见您了。杂家有点儿好奇,这么冷的天儿,您不在屋里歇着,还出来遛弯儿呐。”

    是昨晚碰到的那位宫女。

    张公公瞅着季砚舒的脸色急转直下,忍不住嘴角上扬,露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丑样子来。“姑姑可得好好解释清楚。永巷里的鞭子可不认人呐。”

    “那公公是要把昨晚不在屋内歇着的都盘问一遍么?照公公的说法,那位宫人在子时碰到我家姑姑,她也是大冷天儿在外头,公公怎不疑她?难道不是一个理儿?这不是恶人先告状是什么?”

    小雁忽然冲出来,挡在季砚舒前头,梗着脖子与张公公伶牙俐齿地顶嘴。

    张公公是宫正司的二把手。她一个女官的奴婢,平常是万万不敢与此等人物还话的。宫正司里均是群扯着点鸡毛蒜皮小事开打的狠毒太监,她们这等级的宫女见了都恨不能绕道走,否则万一冲撞了,可有的受。

    小雁心里也怕得很。她猛地想到昨夜季砚舒独自一人出去的事儿。

    细细回想一下,说是起夜,可季砚舒的声音像是怕她跟上一样。今早换鞋时,季砚舒鞋底还有不少沾了雪水的湿泥,显然是在外头跑久了。若是仅仅是起夜,定不会沾泥回来。

    而且从今早开始,季砚舒的状态就十分异常。

    小雁越想越心慌。

    李清河与她们住的地方不过是隔了两间屋子。

    她不敢再往下想。季砚舒出来散心,她不放心,在她身后偷偷跟着,正巧遇着张公公来势汹汹。

    小雁的护主本能当场爆发。对季砚舒的猜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,不管季砚舒是不是罪魁祸首,在确凿结果出来前,她都必须无条件地站在季砚舒这边。

    “大胆的丫头,哪里有你说话的份!”张公公怒目圆睁,呵斥道:“一边跪着去!不然连你一块儿带走!”

    他又转向季砚舒,极尽嘲讽,“姑姑平日管别家丫头管的倒宽,杂家还以为您自己手下的人都已□□的比狗还老实,没想到这么不成体统,真叫人大跌眼镜。”

    季砚舒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讽刺。

    她方才被张公公的突如其来吓到了,脑子一空,没想到应对之策,听了小雁说的,脑袋才开始转。如果昨晚碰到的宫女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话,小雁的理由绝对能站得住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