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央心乱如麻。

    “奴婢做错了事,就该受罚,娘娘本就没理由来救奴婢……”她慌慌地说。

    演的还挺像一回事。

    要是她声音不这么虚、再多些底气就更像真的了。

    见她这副样子,季砚舒不由得想起之前事务所中新来实习的研究生,因为贪睡迟到,还拧着头与经理狡辩说生病的样子。

    当时经理怎么做的来着?

    当场拉去附近诊所,开除。打那以后,实习生们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,再未出现过贪睡迟到的情况。

    阿央年纪尚轻,心不够狠也不够硬,很是容易动摇。

    “看来你在皇贵妃娘娘身边,也没有学到什么东西。她连最起码的审时度势也没教会你,看来是真的没把你当回事儿。”季砚舒语气故作轻松,无形地给阿央施加压力,“我其实是来救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认为你嘴巴不严实,所以来问话;同样,皇贵妃也会觉得你不够牢靠。一个涉世未深、没吃过什么劳苦的年轻丫头,被宫正司的捉了去,都不用上酷刑,稍微给点颜色看看,便自己招了的数也数不清。你不过是颗随时能丢弃的棋子,无用了,留着才是最大的祸患。”

    季砚舒靠近一步,“你猜,她现在正往这边派的人,真的是来把你从这儿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捞出来,还是在你屈打成招前先毁尸灭迹,让这个秘密随着你,永远消失?”

    阿央把嘴唇咬出了血。

    她颤抖地捂住耳朵,眼泪在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皙的泪痕,“姑姑别说了,姑姑别说了!娘娘不会这样的,娘娘不会这么对我……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季砚舒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与真相大差不离。

    “你若是把事实好好与我说清楚,兴许还能留你到堂对那日,将功补过。再不济能还李司记一个清白,让你到底下后不至于被她怨恨纠缠,做鬼也做不得安生。”她打完一棒,再给阿央喂颗甜枣。

    “你方才都把话说成了那个样子,我与张公公又不是傻子,难道还听不出皇贵妃是幕后主使么?”

    季砚舒步步紧逼,把阿央的心里防线击的溃不成军。

    不到万不得已,她并不想用刑。单单是这间牢房里的刑具,有些锈迹斑斑,有些寒光闪闪,充斥着一股血肉的腥臭味道。且不说重的,如烙铁、拔舌、剜眼,光是鞭刑、夹指……这类轻的,都不会让人好过。

    好在阿央是颗墙头草,稍微吹一吹就往她这边倒了。要是换个忠心护主的老宫女来,恐怕把牙敲烂了也不一定能吐出半句实话。

    张公公适时从墙上拿出根细长铁棍,前头钉一块烙铁,放在鼻子下嗅一嗅,啧啧道:“这支腊梅烙铁如何?到时候全身上下都印上腊梅印子,脱光了扔雪里,寒梅立雪,想想还挺好看。”

    宫正司的大太监们有权用私刑。只要有一点小小的罪名,他们就能顺着这条豁口把缝隙扯大,无所不用其极,整死人算数。

    阿央最后一丝坚持因为这句恐吓,仿佛是头发沾到烧红的烙铁,“呲”地糊成一团,散发出焦臭味。

    不用季砚舒再引导下去,走在她前头的李清河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
    李清河这些年在后宫与皇贵妃狼狈为奸,称得上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。结果不还是因为在皇贵妃面前为自己父亲说了几句话,惨遭断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