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芒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运气好还是差。
做坏事被当场抓包，相比起善恶难断的陌生人来说，少年这样有过两面之缘，而且勉强还算是并肩作战过的，总要令人放松些——倘若苏芒只是单纯和他见过两次的话。
坏就坏在，仅有的两次见面都称不上愉快。
苏芒后退一步，皮笑肉不笑：“大可不必。”
少年随意点点头，似乎并不想追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。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，又坐回平铺在地上的凉席。因为柜台的遮挡，加之他把另一卷凉席铺开斜挡在身前，所以苏芒进来时还真没想到柜台下面还有个人。
回到进门前的猜想，苏芒无法下定论：少年究竟是设局现在却放弃实施，还是在等待自己未归的同伴。
如果是前者，他不该闹出那么大动静，也不会因为见到她就停止计划；如果是后者，他为什么不提前确定，而是等自己已经锁上门后才起身？而且苏芒是见到他从家里“逃”出来的，他明明和她同样年纪，没在学校就疑点很多了，他的同伴又该是什么人？
苏芒抢了他同伴的地盘，就这样简单地善了？
苏芒无法安心，身体略微前倾越过柜台，俯视躺在地上的少年：“你是在等人？”
过了几秒，少年淡声道：“没有。”
苏芒并不相信：“那为什么外面凉席是铺好的？”
少年翻过身背对她：“……问这么多干什么？关你事儿？”
“你以为我想？我总得确定我睡了别人的位置，不会遭人报复吧。”
他嗤笑一声，翻身坐起来和她对视：“哪个憨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寻仇？安心睡你的觉。另外，我很困，麻烦你赶快关掉你的手电然后保持安静，睡不着也保持安静，行？”
行吧，他这么说，苏芒至少能信百分之八十。
她躺到外面的凉席上，又想起一件事：“如果你明天比我先醒——”
“我会泼你一脸冷水，然后告诉你我要出门，你爱起不起。”少年烦闷地说。
苏芒：“……”
冷静，忍耐，他只是个弟弟。
沉下心，困意重新袭来，刚沾到枕头苏芒就睡着了。
一夜无梦。
次日，苏芒在微弱的光亮中醒来，最先看到柜台上的小夜灯，调的是最低亮度。
苏芒撑着地起身，毛毯从身上滑落，她抓住毛毯一角疑惑抬头，在玻璃门旁找到昨晚说要“泼她一脸冷水”的少年。
他眉心微蹙，正咬着一块面包，垂眸沉思。